院荒有古意

【桃辫】糖

  *都是假的,勿上升。 

   

   

  德云社的专场如今已经没有“大上货”环节了,作为班主,郭德纲自然也不会例外,可今天专场结束在他例行签名时有人递过来一罐糖果被助理摇头拒绝时,他却突然开了口让收下。助理不解,但照做了。 

   

  送礼物的年轻女孩笑弯了眼,“姐夫哎,那是二爷以前最喜欢吃的糖果,他在专场上提到过,我费了好大功夫才买到的,您一定要捎给他哎……” 

   

  人那么多,环境那么吵闹,舞台上的郭德纲自然没能听清楚她的话,他甚至不清楚送糖果的人是男是女,是胖是瘦,是老是少。他自始至终不过是看上了那罐糖果——那是张云雷以前最喜欢吃的糖果。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普通的各种味儿的糖果,包装纸甚至都是恶俗的艳红、深紫色,也就外面的那个藤罐值点钱,所以这糖果早就被淘汰了,郭德纲上次见到还是……多少年前来着? 

   

  十多年前。在张云雷还没有倒仓离开他前。那个小家伙说听话特听话,学太平歌词、莲花落特别认真、特别快;但说犟时也没人比得上他,戒尺加身、掌扇脚踹都没用。每每被打时还不哭不叫不认错,弄的那时候也还尚年轻的郭德纲愈发生气,打的更狠。然后,晚上,做师父兼爸爸的再生气却还不得不去房间里看那被打了半天,晚饭一口没吃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的气性比年龄都大的“熊孩子”。 

   

  少有的几次他进去时孩子在抹泪,很多时候都是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不看他,直到他强制把人拽出来给屁股一巴掌才会安生,然后在他给那小家伙上药时,孩子吧嗒吧嗒就开始掉眼泪。也不出声,就是一直不停掉金豆子,弄的好像郭德纲他做错了什么,有多么对不起他一样…… 

   

  但是,这也不能怪小孩。是他的问题,他看不得小孩哭。准确地说,是看不得小张云雷哭。像烧饼那样的,戒尺还没挨着身子呢就先跪下来破锣嗓子连哭带嚎“师父我错了,你别打我,求求您了”的,他只嫌打的不够。 

   

  可张云雷不一样。无论是十多年前,还是十多年后,他都不一样。 

   

  那时候孩子哭的他没办法,心像针扎一样疼,却也只能晚上搂着睡觉时多给讲几个他想听的故事。还是后来曾经跟他一起到处给各个京剧班子助演的老朋友给他支了个好招。 

   

  所以,那之后,每一次离家得久才回去,郭德纲都会给带个他感兴趣的小玩件,台上表现好了,也会奖励几块钱给他。不过,时间久了,因为孩子自小跟着他,感兴趣的小玩件实在不多,他也就没啥可送的了,只好按那友人说的挑了罐糖果回去试试。但那是友人哄女儿用的,郭德纲其实没抱多大希望,却没想到张云雷喜欢的紧,见到时眼都放光了。 

   

  “师父……您怎么知道……我在台上唱时看到台下小孩们都……他们的爸爸妈妈还帮他们……”孩子越说越小声,郭德纲自然知道是因为什么。但是,多说无益,他是师父,终归不是孩子的亲生父母,也不可能现在把他送回到他的亲生父母面前。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不过摸摸孩子的头,然后从藤罐里拿出一颗糖剥开送到小孩嘴里。 

   

  “甜不甜?” 

   

  “甜。”小孩子不会遮掩情绪,眼角立马就红了。 

   

  “那我以后隔一段时间回来都给你带一罐。” 

   

  “好!” 

   

  “但是不许贪吃,牙坏了就上不了台了。” 

   

  “好,师父……”孩子仰头看着他,又笑又哭的。那表情,在不久后的六年里都让郭德纲无数次不经意想起来,心中钝疼无比。 

   

  一直跟在他身边,抱着个糖罐笑的眼睛都不见了的小孩哪儿去了?那个夜晚蜷在他怀里,会轻轻蹭着他的胡茬,软声叫着“师父”的宝儿哪儿去了? 

   

  一别六年,小孩回来时已经成了大孩子,比他都高很多,样貌也变了太多,他甚至有点认不出了。但孩子乖乖跪到他面前喊“爸爸”时,他瞬间便看到了以前那个还留着长生辫儿的小家伙的身影。 

   

  这是他的小辫儿啊,他的徒啊,他的儿啊…… 

   

  “回来了?” 

   

  六年了啊。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尽管不再是以前留着长生辫儿,跟在他身后软糯糯见“师父”的小孩了;尽管身上没有那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儿了,上了台甚至不自信到不敢抬头看观众了;尽管晚上不会再和他睡在一起,求着他讲各种故事了;尽管现在对所有人都诚惶诚恐,尤其怕极了他,被他打骂哪怕没错也会认错受罚再也不掉泪了……可他的小孩儿还是回来了。 

   

  回来就好。 

   

  那时的他尚不知道他的小孩命里有很多劫,甚至有一个生死劫。差一点点,他就要永远失去他的小孩了。 

   

  “爸爸,我完了。”他终于看到了他的小孩哭,痛痛快快的哭。 

   

  “不会的,有我在,你不会完的。”他告诉小孩,也告诉自己。 

   

  “我在家里等着你回来,你永远是德云社的一员,儿。”他最后一次去医院看孩子时带着一颗糖,跟以前的不一样,是大上货时……不,那时候还只能称作“小上货”。是那时一个妈妈抱着的小孩塞给他的。他莫名其妙的就捏在手心里,捏到了专场结束,又捏了一路到这儿,这才明白自己是想干吗。 

   

  “好,爸爸,您等着我,我一定尽快回去。”本来就快捏化了的又被小孩捏在手心里捏的紧紧的,绝计是吃不了了。回来后补给你。郭德纲那时想。 

   

  不过,孩子回来后,两人都忙的要命,他也就忘了这事。直到有一天看到安迪拿着牛奶糖往他小舅舅嘴里塞。 

   

  “干吗,安迪?” 

   

  “又又,吃糖。” 

   

  “我不吃,你也别吃了,牙都要坏了,小家伙……”当小舅舅的人说着就去捏小孩的脸,安迪胖乎乎的,脸肉嘟嘟的,捏着自然手感很好,但他的小孩小时候瘦的不行,脸上却是有不少肉,捏着也是很不错的。 

   

  他以前捏小孩都是趁睡着时偷偷捏的,现在小孩比他出息,上手就要去捏,安迪人小鬼大,自然不会任由他捏,立马撒丫子就跑了。 

   

  小孩挪挪脚,最终还是没站起来去追。 

   

  他看着小孩的背影,等了一会儿走了过去。小孩见他来立马喊着“爸爸”,就要站起来,被他按住肩膀又按坐在了沙发上。 

   

  “今天怎么样了?”他坐在小孩对面,看了一眼茶几上安迪落下的半包牛奶糖。 

   

  “好多了,爸爸,再过两周我就能出去工作了吧。”小孩很兴奋,拆钢板在医院待的这几十天想必是憋坏了,这才刚出院就想着工作了。也罢,随他意。 

   

  “到时候再说。”尽管心中已经同意,嘴上还是不松口的。 

   

  “好嘞,爸爸。”小孩也是很懂他了的意思了,笑的眼睛都快没了。他虽然面上还是严严肃肃的,心里自然也是开心的,甚至于最后走时还趁小孩不注意顺走了一颗牛奶糖。路上剥了糖纸放嘴里了一会儿就吐出来了。 

   

  不好吃,难怪小孩不喜欢。还是以前的那种好吃。以前的那种小孩给他剥过喂过,尽管已经不记得什么味道了,但他还记得好吃的紧。 

   

  不过,没有了也就没有了,小孩也大了,也不需要了。 

   

  那之后,郭德纲就没再想过给小孩买糖,直到今天看到这种小时候经常买给小孩的糖。 

   

  他一直拿着那个,后台的人都以为是要回去捎给安迪,只有他的搭档看出来了不是,“给小辫儿的?”是问句,但是是肯定的语气。 

   

  “师哥你不都知道?” 

   

  “我也就见你给他捎过,你俩亲儿子也没这待遇。”于谦是调侃,亦是感叹,他知道。 

   

  “他跟他们不一样。”小孩自然跟儿子是不一样的。 

   

  “师哥,我先走了。” 

   

  “成。” 

   

  催着司机一路疾驰,回到了家他反而不慌了,倒是有点……紧张。 

   

  四五十岁的人,送个糖罐居然像个一二十岁的毛头小子一样,也是出息。 

   

  “爸爸?”张云雷一打开房间门就看到外面站着的郭德纲,自然惊讶,“您这么早回来了?” 

   

  已经站了有一会儿的郭德纲脸红心不跳地撒谎,“刚回来,喏,你粉丝托我给你捎的。”倒是歪打正着。 

   

  “这个?”张云雷见到他手里的玩意,只觉眼熟,拿到手里离近了端详了几秒,登时就想起来了,“糖啊……爸爸,我都多大了……” 

   

  “还当我小孩呢……”得,“谎”白扯了。 

   

  “不吃滚蛋。”没面子,年过半百的郭某人也小孩子心性起来,转身就要走。 

   

  “别啊,爸爸。”张云雷立马就拉住了他,“我好久没吃,都没见过这个了,还挺怀念的……您要尝个吗?” 

   

  这种问题郭德纲自然不会回答,张云雷也似乎没准备等到的他的回答。拉住他后就自己从藤罐里拿出了两颗,剥开其中一个,送到了他面前。 

   

  郭德纲觉得自己头顶的“桃儿”真的有“腾——”的一下就红了的趋势,所以,他趁它“熟”前嘴凑了过去,抓住了小孩的手,把小孩手里剥了大半的糖含在了嘴里。 

   

  “怎么样,爸爸?” 

   

  “没以前的好吃。” 

   

  “嗯?真的?”小孩睁大了眼,不相信,就要去剥手里的另一颗糖来尝,郭德纲先一步把糖拿了过来,一点点剥开,然后又放到小孩手心里。 

   

  紫红色的透明糖果,衬得他的手更加白皙细腻,连带着掌心处的掌纹都好看起来。含着糖果的郭德纲觉得有点口干舌燥。 

   

  他抓着小孩手指的手没放,小孩手动不了,只能低头吃糖。 

   

  看着小孩自己低头凑近掌心把那颗他剥的溜光的糖果含进嘴里,郭德纲真的觉得自己嘴里的糖不好吃了。还不如安迪的牛奶糖呢。 

   

  “甜不甜?”他像以前一样问小孩。 

   

  “甜。”小孩笑眯了眼。 

   

  “甜就行。”郭德纲把自己嘴里的吐了出来,“让我尝尝。” 

   

  “爸爸?” 

   

  “我说,让我尝尝。”郭德纲不介意说的再明显一点,“小辫儿,低头。” 

   

  “爸……嗯呃……”小孩虽然疑问但还是低了头,而对于郭德纲来说,能做的不用说。 

   

  小孩的糖甜,他想吃小孩的糖。 

   

  师徒父子,一家人自然要同甘。 

   

   

  “小辫儿,乖,闭眼。” 

   

  “爸爸,我们去屋里啊嗯……” 

   

   

   END. 

   

   

   

  返个场~~ 

  我可以不要脸求评论吗?当然,红心蓝手评论一条龙就更棒了,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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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意有意💚@手速破万祁寒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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